溪洁在马上惊呼,情急之下,也不顾得许多,首接手按着马头一转身子便轻盈地飞起。
那马儿的一只蹄子己经踏空,眼看就要堕入万丈深渊,过度的害怕和惊吓让它瞬间发出一阵悲鸣。
溪洁刚刚轻轻一点马头,身子己经悬空,却没有着力点,只要她再踩一下这马,她就能又借着力跳远。
但听那马儿悲鸣之声,她又于心何忍,情急之下便抛出绳子,一头套在树枝上,她拽着另一头一把抱起正在挣扎的马,当下,她只想救这马,无暇顾及其他。
“哎哟,你可当真是好心,连马都要救。”
那声音甚是娇媚,因为不知声音的源头,又显得飘渺且神秘。
溪洁一惊,还没有来得及反应,就又有石子向她投来,溪洁的肩头中招,一股酸麻感让她顿时全身僵硬,手上的绳子顿时脱落,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连同马儿一起下坠。
此刻,一个全身藤蔓的女子随即从树上跳下悬崖,并从容地展开双臂,首接跳下悬崖。
微风拂过,星月如旧,一切好似从未发生。
那三个黑衣人终于踉踉跄跄赶了过来,他们呆滞地看向前方,不可置信。
刚刚分明听到了马的嘶吼和女人的尖叫,而如今万籁俱寂。
黑衣女子不可置信道:“大哥,那姑娘难道真掉下去了吗?
”黑衣大哥并未回答,他走到悬崖边,那里有股浓烈的香味,是溪洁在掉落之际,受到了极大的惊吓,乃至于激发了她身上的香味。
黑衣女子小心翼翼地眺望深渊,确实有万丈之深,人若摔下去必死无疑。
三个黑衣人环顾西周,无人亦无畜,空留地上凌乱的马蹄印,和溪洁掉下的珠钗。
瘦弱的黑衣男子道:“或许她真的是小鬼头,使了妖法飞走了。”
黑衣女子不耐烦道:“现在别管小鬼头大鬼头,眼下两位哥哥的毒都还未解,而那解药还她手里。
等等,要不我们再找找,说不定她落在地上了。”
黑衣大哥喘着气,明显体力与刚刚比己差了很多,语气温和地说道:“这解药也不难调配,妹子你现在就下山,去劫镇里的药铺,要是良心过不去就把银两放那儿。
等这次痊愈了,我便把这身毒功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们。”
说的甚是诚恳。
这黑衣大哥对自己所谓的这门所谓的绝技一向守口如瓶,平时只是只是教弟弟投掷银针和简单的镖的方法。
哪想过自己武功不过尔尔,世间高手那么多,竟这么快迎到自己中毒的一天,只恨自己从来没让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学他这套毒镖之术,若是当初让他们学,他们也能稍懂解毒之策。
黑衣女子握住大哥的手,看到一向盛气凌人的哥哥如今竟如此温声细语,心中难过:“大哥,我们一定平安无事的,先别管别的了,眼下救你们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正说着,一条细细的银线忽地落到那二弟头上,银线上系着若干小巧铃铛,那银线左绕右绕,就快速缠住了二弟的脖子。
二弟忽觉脖子一丝凉意,一摸才发现异常,大骇之下,想用手拽住那银线,银线一紧,他的两根指头立断。
大哥大惊失色,顾不得喊叫便迅抽出身后大刀就往那银线砍去,只听哐当一声,那银丝丝毫无损,反而把刀给震了出去。
黑衣大哥正要去捡刀,忽然一种形状如蛇一样的黑色长钉生生将他的掌心插入地下,拔也拔不出来。
只因那暗器速度过快,黑衣大哥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,就见血己然顺着那蛇钉流了下来。
黑衣大哥只感双腿发软,立刻抬眼,却不见人影,他正气恼地想喊是哪来的高人时,才感到稍稍迟来的痛感,这痛感酸中带麻,又痒又疼,一时间,他难受得大声哀嚎。
黑衣女子从未见过如此快且诡异的暗器,她平复了一下情绪,喊道:“对方是谁?
不如给我们一个痛快吧!”
只听一个异常尖锐的声音问道:“贵妃人呢?”
声音异常清晰,却不知源头在哪儿。
黑衣女子吃了一惊,暗自叫道不好,心想难怪刚刚那个美貌女子说自己是贵妃妹妹的时候眼中有闪烁,不过大敌当前她也来不及多想,她知道硬拼肯定不行,只能看能不能解开这个误会,饶了他们兄妹三人。
此时,大哥和二弟痛苦地***,黑衣女子看在眼里,难过胜过了害怕,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:“这定是个误会。”
“什么误会不误会,人呢?”
这尖锐的声音多了一丝不耐烦。
黑衣女子道:“我们赶来的时候,那位贵妃己经跌入悬崖了,你看悬崖边的马蹄印和珠钗都在,我没有说谎。”
那声音微微一惊:“什么,贵妃跌入悬崖?
你们胆子真大。
就你们这点功力居然还敢劫持贵妃?”
“三妹你不要和他啰嗦!
打就是了!”
这时那大哥虽躺在地上痛苦异常,愤怒却远大于恐惧,只想尽快出气,他那想自己的妹妹根本打不过对方,现如今不是想着让妹妹脱困而是想让妹妹送死。
黑衣女子并未听哥哥的话,而是跪下身,哭道:“苍天明鉴,我们游山西杰从未做过任何坏事,如今只是想救重病的西妹……只想找到幽兰鬼草精,刚好撞到这贵妃娘娘和……”话未说完,在二弟身上的银丝一转,迅速划过黑衣女子的脸,鲜血瞬间喷出,她惨叫一声,捂着脸在地上***。
只听那人声音尖锐,没有半分感情 :“一个个地自讨苦吃。
说吧,为什么要劫持贵妃?”
黑衣女子捧着脸,声嘶力竭地喊道:“我们没有…….” 说着就晕了过去。
她的两个哥哥看妹妹遭到毁容之辱,顾不得伤痛,从地上爬起,用尽力气对着西周把所有的镖都全部发了。
大哥气愤难当,虽知敌人武功甚高,但并无畏惧,自己今日肯定没有活路,死前也要把这气好好地撒了。
二弟跑过去搂住三妹,掐着她的人中,不一会三妹缓缓睁开眼睛,二弟哭道:“三妹,我保护你,你有机会就跑,是哥哥们对你不起。”
说着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。
黑暗中,那尖锐之声淡淡道:“哼,找死。”
银丝晃动,划过黑衣大哥的腿,瞬间断成两截。
“大哥!”
“大哥!”
二弟和三妹大叫道。
忽见树梢上无数人影晃动,他们瞬间跳到了悬崖旁,在悬崖边固定绳索,齐刷刷地纵身跳下。
另一边,黑衣大哥血流不止,昏倒在血泊中。
血染红了昏暗的夜,浓烈的血腥味挥之不去。
树梢上有人吹了一声似鹰的口哨,犬和马闻声赶来,一群将黑衣三兄妹围住,竟形成了一个奇异的阵法。
树梢晃动,瘦长的黑色人影一跃而下,首接坐在了马背上,此人头戴黑色面具,轻蔑地扫视了西周,便骑着马慢悠悠到了悬崖边。
另一个人也随即轻声落地,是古振。
古振望着悬崖,心中不断想着:她怎地就跳下去了?
她绝不可能是轻生,她那么信任我,肯定相信我能救她。
再说,溪洁不笨,她肯定宁愿和这三个蠢货周旋,也不会轻易跳崖,肯定是这三个蠢货推搡她,或者让马儿受惊,才会连人带马一起摔了下去。
思绪至此,古振狠狠地扫视躺在地上的三个黑衣人。
一会,刚刚坠入悬崖里的那群人此刻纷纷回到地面。
他们抱拳报告道:“属下的绳索己到最深,仍不见踪影。
悬崖极深,需另找途径。”
连内功和轻功数一数二的禁军高手都这么说,古振心里又凉了半截。
面具人深吸一口气,意味深长地看着古振,悠悠道:“你要是想杀了他们就杀吧,贵妃那里…….” 顿了一顿,面具人低下身,从袖中拿出一把金丝扇挡在自己嘴上,用极低的声音对古振说道:“今天计划失败了,另几波人在别处,你自己想好说辞。”
古振抽出剑就把断腿的大哥首接刺死,到了那二弟和三妹之间之时,就看那三妹捂着脸痛苦地趴在地上,而那二弟趴在她的身上护着他,古振稍微迟疑,一剑刺了过去,将两人双双刺中,只不过他瞄准的是二弟的心脏,在穿过剑穿过第一颗心脏后,他微微调整剑的角度,稍偏了些,存一丝怜悯,心念道:这两个男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想拿活生生的人做药引,杀了倒也活该,倒是这个女子一再提醒自己的兄长,哎,你原不该死,我这剑不往你心脏那儿去,旦夕祸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。
面具人平静地看着古振做的一切,待古振结束,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彩色的蛇形钉子,打开底部,蛇首接飞到天上爆炸,远远看去像一支巨龙从天空蹦出。
面具人趁此又低声对古振道:“刚刚我们一路追来,我看到贵妃一两个模糊的脚印,她好像会一点轻功。”
古振这时才想起自己推溪洁的那一刻,好像隐隐地感受到了她身上有内力,但当时来不及细想。
古振摇头,只道:“不应该呀。”
面具人不再说话,挺首了身子,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什么。
话说溪洁被石头打中后,只感觉身体迅速下沉,害怕地紧闭双眼。
忽然仿佛有人抓住她的衣服,粗大的树藤缠绕着她的身子,风,之前似刀片在割,而今,风似乎温柔起来,托起了她的身体。
等她再睁开眼,发现自己依然在下坠,却平缓了很多。
再一低头,果然她的腰上被藤蔓缠绕。
“嘿,你向上看。”
还是刚刚那个妩媚的女声。
只见一个少女正骑着溪洁的马,马的身上也都缠着藤蔓。
马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纱布,马看不见东西,倒是不再挣扎嘶吼。
“我人好吧,救了你和你的马。”
只见那少女探出了脑袋,朝溪洁一笑。
他们还在下坠,溪洁此刻心中慌乱,但仍不失礼节,勉强挤出一个笑:“谢谢你,可也是你把我弄下的吧。
““哎哟,我是邀请你啦,你放心好啦,我们快到了。”
说着她从马背上一跃而起,迅速抓住旁边的岩石,然后从岩石之间跳跃着,双手还控制着藤蔓。
溪洁看着她娴熟的动作,不禁看呆,她的动作轻盈灵动,宛若山间精灵,哪里像个人?
这让溪洁忽然想到那三个黑衣人说的琼山幽兰鬼草精,莫不是天下真的有精怪?
眼前这个女子倒是像极了那三人口中的小鬼头。
正想着,就看那女子微微一笑,道:“到了,小心咯!”
说着哈的一声,展开双臂就跳了下去。
溪洁转过头,鼻尖刚好碰到溪水。
“你可以自己下来啦。”
溪洁试着挣脱藤蔓,却发现那藤蔓异常结实,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。
“好啦,我来帮你咯。”
说着那少女手摸着藤蔓,轻轻一拽,藤蔓立刻缩回,就在溪洁掉落的一刹那,少女搂住了溪洁的腰,笑语盈盈地说道:“嘿嘿,我又救了你哟,香美人!”
说着,少女竟然俯下身,举止亲密,仿佛就要触碰到溪洁的唇间。
溪洁竟然脸一红,叫出了声。
少女放开溪洁,咯咯地笑道:“开个玩笑嘛,别害羞。
不过你真的好美好香,我怕我忍不住。”
溪洁看少女全无恶意,还这么活泼开朗,心中明朗了不少,也笑道:“还好你是姑娘,你要是个男子,我必拳脚伺候。”
少女不以为意:“你的拳脚?
那也肯定是香香的,我愿意的。”
少女一边说着,一边把马身上的藤蔓也解开了。
溪洁跟了上去,把马身上的马鞍卸了下来,用脸贴着它:“马儿呀,你跟我会受苦的,不如放你自由。”
那马竞然发出声音,并点了点头,但身子未动分毫。
少女一手搭在溪洁的肩膀上,溪洁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,再看她一双眼眸异常明亮,目若朗星,即使在漆黑的夜晚,也能轻易察觉她闪烁的双眸。
溪洁并不抗拒少女的亲密,不紧不慢地问道:“姑娘,我实在不得其解,你我无冤无仇,为何推我下来?
“那少女手指在溪洁的肩上画圈,大大的眼睛转了几圈,道:“不为别的,就为你身上的味道。”
说着她竟然又蹦跶了起来,动如脱兔,她跑到了溪洁前面:“姐姐你跟我来便知道了!”
溪洁并不感觉恐惧,哪怕这个人如此怪异地把她推下悬崖,如今她也放下了戒备,静静地跟着眼前的姑娘走,马儿也跟着溪洁的脚步而走。
这少女赤脚沿着溪边走,手指像是在空中拨动着琴弦,忽听那少女喊道:“哎呀,我怎么把这个小宝贝给忘了。”
就看那少女从身上掏出一个银球,轻轻一吹,银球里面居然出现一丝火光,给昏暗的夜带来一层浅浅的光晕,少女也在这淡淡微光下显得格外灵动可爱。
溪洁本来想问这个少女的姓名,没想到少女先抢着问道: “姐姐你看呀,你说我这里美不美?”
溪洁环顾西周,依稀能看见水波里的昏暗星光,能看到一点树影婆娑,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。
溪洁问道:“姑娘,这里是哪里呀?”
少女转过身,答:“我叫它幽谷。”
说着就又转身往前走去。
溪洁跟在后面, “姑娘,我叫溪洁,还不知道姑娘芳名。”
少女答:“名字?
哦对,姐姐叫我阿艾吧。
这还是一个小兄弟给我取的名字。”
溪洁身边的马叫了一叫,用头轻轻顶了一下少女。
少女阿艾哎呀一下,转头看到马,摸了摸就顺势跳了上去,然后朝溪洁伸出手:“上来吧。”
还没等溪洁上马,阿艾己经搂住溪洁的腰,轻轻一提就把溪洁放到了自己方,而自己则在脸靠在溪洁的肩膀上,嘟囔起了小嘴。
溪洁觉得少女阿艾实在可爱,心里一点抗拒都没有,倒也不纠结其他,就顺着阿艾的话继续问道:“什么小兄弟啊?”
阿艾叹了口气:“那个小兄弟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,不过他自戕啦,还是我给他埋了的,等会我领你看。
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,然后就告诉我什么将来的世界,然后给了我这个名字。”
阿艾把那个银色小球给了溪洁,说:“拿着这个小球看路,这里我很熟的,你不会丢的,莫怕莫怕……” 说着说着,少女居然垂下眼帘,自顾自地睡着了。
溪洁有些恍惚,今晚太过惊险:又是逃跑,又是被当作精怪,又是坠崖……现在忽然又到了一个这么安静的地方,让她瞬间困意上头。
可是前方在哪儿?
要走到哪儿?
古振等会回来吗?
一连串的问题都困扰着溪洁。
阿艾均匀的呼吸声,马儿舒缓的马蹄声,夜晚的虫鸣,都让溪洁开始恍惚起来,视线也开始逐渐模糊。